无明

麻将·南雀番外


新月饭店每天上午十一点开始营业,声声慢会在十点准时出现在前台,通常情况下,这个时候尹南风也会坐在二楼办公室里。

尹南风和同龄女孩子一样爱美讲究保养,睡眠质量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,昨晚上头一遭没回顶楼卧室,跟罗雀两个人进了大办公室就没出来。


”慢姐,”一个细细怯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声声慢转过头,是一个年龄尚小的听奴,因为笑起来很甜,人又单纯,平时负责给尹南风往房间送早餐。

这会儿她却不笑了,反倒象是要哭的样子,“慢姐,我怕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小听奴又害怕似地往楼上大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,才贴到她耳边小声说,“刚才老板让我把早餐送到办公室去,我去了,可是开门的是罗雀。”

声声慢点点头,“然后呢?”

小听奴脸都白了,“他、他上半身没穿衣服,身上全是血,我从门缝里看见墙上也有血,”她抓着声声慢的手,“他,他不会是把老板给,杀了吧!”

声声慢忍不住笑了出来,为了不让别人听到,她使劲捂着嘴,最后甚至憋出了眼泪。

“别担心,罗雀对咱们老板很忠心的。”

小听奴摇摇头,“我那天看见他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一个甜美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同时在她们俩耳边响起。

“慢,让人把办公室收拾干净。”


声声慢和小听奴互相看了一眼,终于放下了心的小听奴迈着碎步去厨房,声声慢带着几个人打开办公室的门,饶是事先有了精神准备仍然被吓了一跳。

“写字台和地毯都换新的,壁纸重贴,还有,”她定下心神开始指挥,一回头看见窗玻璃上两个血手印,“谁也不许说出去。”


二楼,罗雀房间。

尹南风裹着一件粉色的丝质睡衣,修长的双腿交叠,整个人懒懒地靠在罗雀的单人床上,后者正半跪在她面前给她剪指甲,这个房间朝北,釆光不好,但是从窗口望出去,后院几条巷子的情况一览无余。

房间陈设异常简单,桌椅床品都是饭店统一配备,衣柜里面挂着几套制服,仿佛房间主人每次离开时都没打算再回来,唯一带上个人色彩的东西还就是她身上这件睡衣。

屋里很暗,弥漫着淡淡的祖马龙香水味,刚刚有过肉体关系的男女单独相处,又让气氛介乎于暧昧和试探之间。

“下回打架的时候别留指甲,断了很疼。”罗雀尽量将葱管似的指甲锉圆,又吹了吹。

“你什么时候买的?”南风摸了下睡衣上的刺绣牡丹,她从来没有穿过粉色的衣服,确切地说,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加成熟,她只穿黑色。

“我看电视里,模特穿着挺好看。”罗雀没有抬头,仿佛一门心思在修那个已经很短的指甲。

“你还看维密秀啊,真是没想到。”南风轻笑着收回了手,男人火热的眼神也随之跟过来,“你平时在房间里的时候,都做什么?”

男人的眼神灼热,是无声的回答。

“你就躺在这张床上想我?”

她将手指缓缓插进他的发间,灰色的头发不似看起来那般服贴,摸着生硬不驯,就如同他这个人,表面上是谦恭的下属,实际上......“对不起,”罗雀低下头,“昨天,我没想到。”

“没想到什么?”南风向前坐直身体,微微敞开的领口一下子闯进他的视线,他心跳加快,又不敢再看,抬起头正和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目对上,“没想到我会把第一次便宜你?”

全身的血液再一次涌上了头顶,他感觉到来自心爱女人的默许,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。

“我愿意为你死。”他吻着那两片令他魂牵梦绕的嘴唇,一遍遍发下誓愿。

“我不想听这种话,”南风双手捧起他的脸令他看着自己,“我要你活着守在我身边,一辈子不许背叛我,能做到吗?”

“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你。”罗雀回答。


尹南风和罗雀并非经常出现在同一场合,今天也是如此,尹老板出去赴约了,罗雀象往常一样拿着鱼杆坐在走廊栏杆上,现在他终于可以冷静下来,认真思考这段关系。

自己不会利用昨天晚上的事情达到某种目的,而且新月饭店的当家人不可能、也不应该屈身下嫁一个保镖,他甚至有点后悔,如果早知道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,他到死都不会碰她。

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感情。

他甚至开始想象将来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时婚礼的样子,新月饭店的装饰陈设,她穿着带翅膀的婚纱,而新郎居然是......年轻了几十岁的金万堂?

妈的真想揍他,见一次揍一次。

一只杯子在半空中滴溜溜打了个转,他手一抖,赶在落地之前用鱼钩勾住。远处听奴目光投向这边,又看似若无其事地移开。

她们似乎都知道了,别人会怎么想她?


“那几个人就交给尹老板出气,”对面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,表示他在笑,“都不是问题。”

“你们伤了罗雀,下了我新月饭店的面子,几条狗命就想打发?”尹南风向后一靠,眼睛毫无表情地直视着对方。

“罗雀,”男人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“伤了就伤了。”“他是我男人!”尹南风冷冷地打断了他。

对面的汪家人立刻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,“那,就好说了,我们还是可以谈的。”

尹南风恨不能照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狠踹一脚,却又只能暗暗咬紧牙根,明明是你们试探在先,还他妈装糊涂!

“新月饭店向来严守中立。”

“你们之前可是破过例的,”汪家人眯起眼睛,“你成全我一次,我也答应你,永远放过罗雀。”


声声慢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走进办公室,新贴的壁纸说是韩国货,还是有点呛鼻子的味道,她微微皱起眉,刚从信封里拿出一个小盒,尹南风和罗雀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,两个人同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,也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。

声声慢毕竟是个大姑娘,立时便红了脸,“老板,我买回来了。”

“搁那儿吧。”尹南风若无其事地冲她摆摆手,她立刻有眼力见地退下,关门。


尹南风走到窗前,深秋的京城一片萧瑟景象,她从小就不喜秋天,树枝光秃秃冷嗖嗖连同心情都低落,漂亮裙子又穿不成,沒想到的是,她居然会在秋天遇到自己一直等着的那个人。

一杯水递过来,她没有接。

“快吃了吧,过24小时药效减半。”

她转过身,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人,就像她第一次在高架上捡到他那会一样,苍白的脸,紧紧抿着的嘴唇,永远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,仿佛一生从未向谁低过头。

还是低过头的,上次交手他故意让了张日山,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。


罗雀的手一直举在空中,杯子里的水稳成了一块冰。

尹南风接过药和杯子,“你去香港吧,那边有个项目,缺人。”

她转过身,迫使自己不去看他。

罗雀没有丝毫迟疑,更没有问为什么,说了声是便转身离去。

她果然后悔了,罗雀走出房间的时候,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,又象是终于沉到了底。


罗雀在香港一呆就是一个月,其间为了资产配置的事情电话请示了北京,被告知香港方面的事务他可以全权作主,而且说到做到,三天后就派人坐飞机送来了授权书。

他想问尹老板怎么样了,终究还是没问。

时间不等人,很快他又去了趟南美,忽然发现离开了新月饭店和汪家九门诸事的掣肘,他办起事来简直如鱼得水,天生的商人。

这就又是两个月。

他也习惯了喝酒跳舞打高尔夫,杯觥交错的各种应酬,只是怀里搂着其他女人漫歩在舞池里的时候,眼睛里都是她。

他在酒店的长包房至今没有女人进去过,其实里面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,只是枕边放着一件粉色的、绣着牡丹花的睡袍。


一天早上他从宿醉中醒来,发现声声慢坐在沙发上,他吃了一惊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你为什么不问老板怎么样了?”声声慢眼睛通红,怨恨地盯着他,仿佛在说你这个沒良心的大猪蹄子。

她......我有什么资格问呢,他自嘲地笑笑,对方显然误解了他这一笑的意思,

“我就不应该来!”她气愤地站起身,又狠狠剜了一眼他被子里那件粉色睡衣。

“等等,”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,“是不是南风出事了?”


果然是出事了,他如雷轰顶,是啊,汪家人费尽心思栽培他,训练他,又费尽心思把他送到新月饭店,自己这样有价值的一个棋子,他们怎会轻易舍弃?

“她是因为我才......”罗雀第一次手忙脚乱地穿衣服,又弄错了袜子,想拿手机查航班定机票,又想去拿手表,最后一骨脑稀里哗啦全掉到了地上,手却在空中抖作一团,什么都抓不起来。

“也不全是,”声声慢见他这样,心里的气也消了,“汪家让我们配合给张日山设个套,九门里几位当家新上位的摸不清态度,其余几家......你知道的,破布缠腿不好惹。”


“这事不会善了,”尹南风嘴唇颤抖着,“到最后谁占了上风,新月饭店也得拿个人出来交差。”

声声慢眼睛里含着泪,“所以您才让他走的是吗?”

南风瘦了好多,脸色也较从前苍白,她走到窗前,一场大雪把世界变了一个模样,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几茎稀疏的线条,她的手抚上腹部,象是对声声慢说话,也象在对自己说,“没关系。”


“她倒底怎么了!”罗雀终于镇定下来,没关系,不过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,大不了去地下陪她。

“老板在混战时中了一枪,伤的不重,只是孩子......”

他突然不敢再听下去了,不知道她究竟还瞒了自己多少,更不知道结果是不是能承受的。

“她坚持要保住孩子,所以很多药都不能用,所以,”声声慢眼中沁出泪花,“梁湾建议我来找你,票我已经买好了。”

“我他妈,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吃软饭的是吗?”罗雀抓了个钱包在手里,自觉别的什么都不需要了,推着声声慢往外就走。

“你究竟明不明白她是为什么呀!”声声慢偏站着不动,一把甩开了他的手,“你要是回去惹事,她这一枪就白挨了!”

“我知道,”他胡乱应着,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知道些什么,他只有一个念头,回去,回到她的身边,“我不惹事,她让我干什么,我就干什么。”

“这还行。”声声慢瞪了他一眼。


开车去机场的路上,他忍不住问:“谁开的枪?”

“你还问!”

“我不该知道吗?”他也急了,一脚把刹车踩到底,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,他心里有数,“当初她让我走我没二话,现在她躺在医院里,我好好的......我他妈成什么人了?”

“你也不是毫无作用,”声声慢见他动了气,口气也缓和了,“香港这边的生意才是老板的王牌,否则尹家那几个老人会抓住这次的事做文章的。”

罗雀无言以对。


汪家和张家的事不是一代两代能消化得完的,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梁湾能全身而退,而南风却被卷了进去。

“老板说,倒底和张家还是有渊源,就算是看在新月姑奶奶的面子上,袖手旁观可以,落井下石的事她做不出,也违背尹家的祖训,她说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
“她希望我理解?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,自己向来在感情上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,“我有什么资格,所以这一枪本该是张日山受的。”

“不是,”声声慢摇摇头,“只是跳弹,所以射入身体不深,你可以去问大夫。”


尹南风躺在特护病房,脸上戴着氧气面罩,心电图屏幕上不断跳出一串串折线。

走廊里守着两个听奴,还有尹家的亲属们各怀心思。

“丫头还是年轻啊,这次事情弄得,啧啧。”一个半老徐娘小声议论。

“咱南风这叫仗义,”旁边略耳背的白头发老头不以为然,“人活着就是一个义气,翻脸不认人的事咱们干不出来。”

“三爷爷,咱们跟他张家人是义气了,可图着什么了?张家拿咱们......”徐娘的话还没说完便闭上了嘴,眼睛却不服气地瞪着突然出现的张日山和梁湾。

“请家属保持安静,否则我就请保安了。”梁湾绷着脸撂下一句话进了病房。

张日山走到病房门口,从窗子往里看过去,尹南风躺在雪白的病床上,整个人显得那样娇小和脆弱。


第一次见到南风是在夏天,她也穿着条白裙子,比起夫人多了几分高傲,从小就气指颐使的......也许正是因为那份高傲,他们两个人的心才越来越远,但是他知道,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感情或是利益所能定义的,而是既有亲情又可互利,不同生死但同进退,这是几十年前三盏天灯定下来的契约,骨子里都会一代代传下去的。

那千钧一刻的刹那他以为自己已经护住了尹南风,只是没算计到地面太过光滑,更没想到她的身体状况。

心里又是一阵自责。


“张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,”他对白头发老头躬身行礼,“您放心,以后不会再把新月饭店牵扯进来。”

“说得好听。”徐娘冷哼一声。

“也是,毕竟九门公会的办事处还在,要不要我们撤出来?”张日山又露出狐狸一样的笑,见徐娘哑了,他又来了一句:“当然,这得跟尹老板商量。”

突然他眼前一亮,走廊尽头,罗雀正急匆匆向着这边大步走来,他上前想打声招呼,被对方一拳击中面门,登时鼻血狂飙。


徐娘立刻摆出看好戏的表情,白头发老头也轻声嘀咕:“打得好。”

张日山站稳了身体,这时梁湾冲了出来,“你干什么打人!”

“请大夫保持安静,”徐娘插嘴道,“不然我们叫保安。”

张日山示意梁湾不要激动,又试图跟罗雀解释,被对方一句话噎了回来,“她为什么会在场?”


“她不放心。”张日山低下头,心里愧疚更甚。原本就是张家和汪家的过节,她可以置身事外的,自己原本也应该让她置身事外的,可是到了那个时候,却只想着多一个筹码。

“从此以后,我们不再是朋友。”罗雀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,经过他身边的时候,没有再看他一眼。


“就是那小子?”白头发老头已经戴上了花镜,“不是那管杯子的......”“现在是香港分公司经理了,”声声慢走过来扶住老头,“您老记性真好,这边不用惦着了,走,我扶您上车。”

“不错不错,英雄不问出处,......”老头一路叨叨着去了。


面罩下,尹南风慢慢睁开了眼睛,嘴唇嚅动了一下。

“你说什么?”罗雀立刻把耳朵贴上去。

“我饿了。”声音有点沙哑,但完全不象一个伤势严重的病患。

罗雀一愣,随即看见南风淘气地对自己挤了挤左眼。


这就是爱情的力量,协和医院立刻流传开这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,一个身受严重枪伤即将不治的女子,在感觉到爱人的到来时立刻神奇地开始康复。

人总是把沒见过并且愿意去相信的东西夸大其辞。


“其实我早就醒了,就是装睡,反正我......”南风说到这里红了脸,“现在这个样子,外头还有三爷爷他们在,不敢随便给我检查。”

罗雀坐在床边,用小勺一点点给她喂粥,“不是出了这事,你还打算瞒我多久?”

“沒打算瞒你太久,反正......早晚都要知道的。”

声声慢敲门进来,“老板,九门公会的房子、还有楼上原来张会长的房间都腾出来了。”

尹南风一怔,又看向罗雀,“你做主了?”

罗雀先示意声声慢出去,“趁这个机会做个切割也好,你总说新月饭店保持中立,哪一回真正中立了?何况九门过去的名声现在的势力......和他们已经没有搅在一起的必要。”

“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,”南风伤感地说,“可毕竟是张家呀。”

罗雀沉默了。


“他教会我许多东西,而且从小我就特别崇拜新月姑奶奶,希望成为她那样的人,有她那样传奇的一生,所以,我曾经把张日山当作......”她停顿了一下,想想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。

“我明白。”罗雀闷闷地回答。

“你不明白,”南风说,“我越长越大,发现很多事情都和他教我的不一样,他的看法我也不是全都认同,可我还是信任他,想尽量帮他,因为,”她握住了他的手,“他曾经是我的亲人,也是我和过去唯一的纽带,那些过去我不曾经历却非常向往,而你,”她姣好的脸上微微泛红,“你是我孩子的父亲,这世上没有人能替代的。”

罗雀的眼睛慢慢湿润了,喉咙发紧,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,思维一片混乱,最后居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:她那件睡衣给搁哪儿了?


“早晚有这一天,也好,”南风坐累了,慵懒地换了个姿势,“刚才你把他给打了?”

“嗯,”罗雀灵巧地削着一只苹果,“机会难得,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,”抬起眼看见南风含义颇深的眼神,又讷讷地承认:“......就当我是吃醋吧。”

南风却没有笑,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,两人四目相对,只觉得这段缘分不可思议,本来是处心积虑的设计,其实从一开始,他就是最先投降的那一个。平时挂在嘴边的“我只听尹老板的话”不是给别人听的,而是句句发自内心,只是当时的他还不知道。

“我去香港之前,跟汪家人接触过一次。”他说。

“我知道。”南风说。

“你知道?”他惊异于她当时的不动声色。

“我还知道,你从来就没有背叛过我。”

两张年轻的面孔越靠越近,眼看嘴唇就要挨在一起,门突然被敲了两下。


大金牙的老脸出现在门口,手里还捧着一个蛋糕,一边唉呀呀地说前些日子跟吴家三爷出去办点事不在北京,结果回来就听说女神受伤进了医院,连忙光速做了个蛋糕提来看望。

南风当他是客人,草草应付了几句,大金牙频频向罗雀使眼色让他回避好单独跟女神说几句话,怎耐后者不接茬,只好把蛋糕珍而重之放到尹南风面前叮嘱她千万要马上吃掉,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
“这老东西土埋半截还不安生。”罗雀呸了一口,拎起蛋糕要往垃圾桶里扔,“先放着,”南风按住了他的手,“呆会他没准还要回来看我吃没吃呢。”

罗雀手一扬,蛋糕飞进了垃圾桶。


大金牙果然几分钟后回转来,一眼看见屋里一对小情人亲亲热热正搂着亲嘴,连有人开门都没发觉,先是愣了一下,接着两只眼睛乱飞了一阵,终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蛋糕,哭丧着脸从里面挖出一枚钻戒,念叨着“自古嫦娥爱少年”伤心地走了。



评论(51)

热度(111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