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明

麻将

“听说张会长家有副好麻将,”苏万挤眉弄眼地说,“鸭梨,你见没见过?”

黎簇象褪了毛的鸡一样拢紧了身上的夹克,横了对方一眼,没有答话。

何止见过,他想,今天又要被宰了。


新晋的张太太置了张麻将桌,有时间就拉尹南风和他一起来打麻将,坎肩负责伺候局和去厨房给张会长打下手,这种时候罗雀就上来替两把。

黎簇认为这样的安排很明智,省得两个人呆久了腻歪。可时间一长他发现不妙:梁湾是理工科资深学霸,尹家人的头脑更不是盖的,所以每次打麻将他都被按在地上摩擦。

可他又想蹭饭。

所以只能忍,好在他手头还有点存款,精打细算之下,牌局居然维持了一个月。


“过来,”张日山招手叫他,黎簇刚从厕所出来,先是往左右看了一眼,确定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,走进厨房。

“给你。”张日山递给他一张卡,黎簇愣,“我,我有钱。”

张日山示意他赶紧收起来,接着便充满热情地投入到红烧排骨的制作当中。


“最近又有什么单品推荐啊?”南风问。

“最近......”梁湾想想,“最近我特懒,都好几天没做面膜了。”说着弹出手里一面镜子仔细观察眼部肌肤。

南风哼了一声,“不用看啦,好着呢。”

“那是。”梁湾收起镜子,想到当初自己羡慕张夫人的皮肤幼嫩光滑吹弹可破,现在自己也不差,原来张家男人还有这么神奇的美容效果。

“把你美的,”南风见她只顾痴笑,把手里牌一推,“我只能赌场得意了,拿钱吧你们。”


“老板,”罗雀见南风起身,立刻站了起来,“您去哪?”

“我去......”南风一下子红了脸,“我去洗手间。”

罗雀也闹了个大红脸,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,幸好坎肩从厨房露出个脑袋喊他去帮忙。


“这俩人绝壁有情况。”黎簇拿过一盒牛奶插上吸管,吱儿吱儿喝了起来。

梁湾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。

过了一会儿,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甩给他。

什么情况?这两口子知道自己快吃不起茶叶蛋了?

“快点,你一学生有什么钱,能来陪姐姐开心就好。”

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,有种老子在卖笑的感觉,不过不拿白不拿,而且他感觉,早晚还得让她给赢回去。


一顿丰盛的家宴之后,黎簇和坎肩负责拣碗送进洗碗机,然后坐尹南风的车回家。

梁湾打开冰箱门扫视一番,“明天还得去趟超市,咱们几个可真能吃,哎,要不干脆开个超市得了。”

“面膜又快没了?”张日山从厨房端出一个小碗,“赶紧喝了睡觉。”

“我又不在超市买那个,”梁湾知道给这个钢铁直男灌输品牌观念任重道远,所以也不着急,“烫啊怎么喝。”

张日山便一勺勺舀了吹,不时瞟媳妇一眼,梁湾感觉这货眼里在冒光,仿佛眼前是块砧板上的好肉。

她的腿开始发抖,无他,女人天生体力有限。

“这是补什么的?”男人闲闲问道,声音好听,老天爷给通的电。

“胶原......蛋白。”梁湾傻傻地回答。

“这个还用特殊补?”男人嗤笑,梁湾愣了一会儿立刻捂住了耳朵,“流氓!”


尹南风斜靠在椅背上,鬓发微乱,嘴唇上的口红残了,路灯闪烁下倒添了几分风情,不似平常那个冷言厉色的女强人,“让你拿你就拿,小孩家家这么磨叽。”

他对尹南风一直有点微怵,但也不想就这么从了,好像自己没见过钱似的。

“老板让你拿着。”开车的罗雀突然说。

尹南风对他的插话并没有表示反感,她把眼神慢慢转向窗外,只是极迅速地往前排一溜,许是在后视镜里和什么人的眼睛相遇了,她的脸色更红。

他明白了,此地不可久留,便拿起那叠钞票不客气地揣进兜里,“谢谢姐,那个,我前头下吧,正好去趟超市。”

“晚上小心啊。”尹南风和罗雀一脸关心地从车窗探出头来,俨然一副监护人的模样殷切叮嘱:“早点回家,到家来个电话,”


我信了你们的邪,黎簇把夹克衫拢紧了些,走进十一月的冷风中。


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,尹南风晚上多喝了两杯,感觉心跳加快,脸上也热热的,伸手去开车窗,突然车停了。

“还记得这个地方吗?”罗雀问。

尹南风眯起眼睛,三更半夜这家伙把车开这儿来为了怀旧?她打开车门,高跟鞋在路灯下闪闪发亮。

高架桥下面,一辆载满货物的汽车呼啸而过。

“当初,我就在这儿捡的你,”尹南风一只手扶着栏杆,凉风吹得身体里的酒醒了几分,“那时候你说,你这条命从此就是新月饭店的了。”

那时候,有多久了?她的大脑一阵恍惚,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?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个孱弱苍白的少年已经长大了,每次他向自己靠近的时候,心就会没来由的一阵不安。


“也是你的。”罗雀突然出现到她身后,两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带一转,没容她反抗,人已经被按在了车上。

“我没有二响环,但我有一身专门克制你的功夫,”罗雀向她俯下身子,眼里带着一丝痛苦,“要不要试试?”


他今天喷了香水,祖马龙的鼠尾草海盐,也是她最喜欢的,她曾经送过一瓶给张日山。

罗雀的五官也很好看,这也是当初她一眼相中他的原因,新月饭店的老板永远是颜控,选员工也要看皮相,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敢如此胆大包天,主意打她的头上来了。

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,她还有机会逃。


这时,他们两个同时感觉到了危险正在逼近。

罗雀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,使自己整个人护住她的身体,同时在她和车门之间留出一个缝隙,“你先走。”

“不行。”尹南风断然拒绝,这时嗤地一声什么东西破空而过,罗雀浑身一震,鲜血的味道立刻冲进了尹南风的鼻子里。

两辆汽车不知什么时候一前一后围了过来,车上下来几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,罗雀咬紧牙关,手伸到背后拽住那支铁钩,另一只手拉开车门想把南风往里推,却推了个空,尹南风已经冲了出去。


有幸目睹当天晚上现场情况的人在被询问当时发生的情况时,只有一句话。

“尹老板疯了。”


新月饭店的人赶在警察之前到达了现场,他们发现自己的老板一身是血杀气腾腾地站在死人堆里,宛如女版史泰龙。

便有人想起一个古老的说法,新月饭店的姑奶奶个个都是母老虎。

“都喘气呢,”尹南风狠狠地踢了一脚,企图装死的那个人立刻发出一声惨嚎,“给我查。”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便上了汽车,高跟鞋在地上留下一行猩红色的脚印。


声声慢早就等门口,看见老板和罗雀回来了,马上一溜小跑走在前面去开大办公室的门,两个人身上的血滴滴嗒嗒洒了一路,不过看上去倒精神得很,她马上又去隔壁房间拿急救包,从办公室门口瞧见罗雀把老板扔到了写字台上,她不知所措的功夫门已经关上了。

老板办公室做过特殊隔音,什么都听不见。

声声慢也不想听见。


“象不象纹身?”罗雀脱下上衣,露出身上狰狞的还在流血的几处伤口,“为你纹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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